未鸣之弦 3
“哈尔！这次我可真生气了！说真的，你在想什么？和辛莱斯托，一个宇宙级别的超级恶棍共同行动，还在宝石城大桥上演你们的绿光奇幻秀？在像个高速列车似的一头扎进什么麻烦事之前就不能先冷静想想吗！哈，当然了，你是哈尔.乔丹嘛，有什么是能过过你的脑子的？等你听到这则消息，我猜你也取回了你的绿灯戒指，赶紧到中城来，我还没消气呢。”
“……哈尔！我希望你没事，看到新出现的绿灯侠真的吓坏我了！我脑子里首先冒出的念头，居然希望出事的是加德纳——这念头真该让我下地狱，下次遇上我得对他道歉。但那的确就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，这可真是糟糕。你会没事的，对吧，你可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哈尔.乔丹。就只是……拜托，当心点，好吗。”
“哈尔。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，我想我彻底失去了一个从前的朋友……曼尼。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向你提起过，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，你总让我想起他：一样的胆大妄为，一样的漂泊无踪。但后来我明白，你们是完全不同的，你从不逃避、从不畏惧。但曼尼，曼尼却总是在逃亡。在我和他还在念大学的时候，曼尼的父亲上了那架被劫持的飞机……曼尼逃离了出席葬礼，决定加入情报局，参与了军队的秘密实验，获得再生能力后又逃离军队，去向那些杀死他父亲的人复仇，接着依靠自己的复制人组建了佣兵团，而当他的复制体们开始纷纷死亡的时候，他又一次踏上了逃亡之路，逃离他自己的穷追不舍。我试图帮他，但我搞砸了，现在我曾经的朋友变成了痛恨我的危险敌人，我自己同时还是导致中城大停电的罪魁祸首，而按照伊莱亚斯博士的说法，我必须带着监控器谨慎行动，以避免不小心速度过快再次制造出虫洞来，他甚至希望我能想办法毁掉神速力！……抱歉，絮絮叨叨说了太多我自己的事，我只是太想和你说说这一切。你现在怎么样呢？我希望你的宇宙大冒险一切顺利，中城大停电的时候，有那么一刻，我试图用神速力避开子弹时，却被一阵心悸击中拖慢了速度，险些就成为一个被子弹杀掉的丢脸的神速者，现在回想起来，在那一刻，我眼前闪过一瞬你跃向无尽黑暗的画面，但这不可能的，对吧？我并不是绿灯，也不可能和你之间有什么心灵感应之类，这只是我在巨大压力下的幻想罢了……但不管怎样，我希望你没有又做出什么鲁莽的蠢事，如果真做了蠢事，也希望你的好运气——或者按你们的话说，你那无所不能的意志力——能够再次照拂着你平安回来。我很想念你。哈尔。”
“哈尔，以防你突然回到中城时被吓一跳，我得告诉你一声：我没死。现在我住在楔石城的一间小酒吧楼上，酒吧老板给了我活儿干，还提供了这个住处。虽说我有点想念我的实验室，但在这里，长期待在这个不管超级还是不那么超级的罪犯们扎堆的地方，也许更适合我的另一份超级职业。过去我曾试图把’巴里.艾伦’和’闪电侠’的生活清清楚楚地划分开，为的是不希望作为’巴里.艾伦’的正常生活被吞噬掉。但现在，我想也许我该彻底和’巴里.艾伦’这个身份告别，专注闪电侠该做的事，多抓住一些罪犯、多救下一些人、把事情做得更完美些、避免再像上次那样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。唉，哈尔，这阵子我似乎一直在失去，先是艾瑞斯和一些无辜市民被卷进了神速力、我想办法再次冲进去也没能救出他们；接着等我回来，发现一直以为值得信任的朋友，伊莱亚斯博士，原来只是在利用我，拜他的宣传所赐，现在闪电侠也失去了中城市民的信任；还有佩蒂，佩蒂相信闪电侠要为巴里.艾伦的死负责——从某种意义上她也没说错：闪电侠必须不懈奔跑，巴里.艾伦的生活，最好就此搁置掉。而为了她的安全，我不该告诉她真相，不能再把我关心的人置于危险之中，我也不该再回到巴里.艾伦这个身份里，这对所有人都好，对吧？”
“哈尔，我的朋友，我真想念你。我曾以为自己是乐于孤单的类型，毕竟比起聚会我更乐意呆在实验室或家里；而在每一次极速奔跑中，世界对我来说放慢了脚步，我和我的城市像是被不同的时间线隔绝开来——这样的孤独感，我曾经并不害怕，甚至乐意去拥抱它。但现在，我却真的觉得非常孤独。大概因为放弃巴里.艾伦这个身份，生活在楔石城，让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。我会反复回想我们过去的那些聊天和争吵，想着如果现在你在这里，会不会嘲笑我的选择。无畏的飞行员先生，你现在在什么样的星球愉快探索呢？希望你记得回来看看，别忘了地球上的老朋友。”
“我现在总是梦到过去的事，有时梦里的事，我很确定它们并没有发生过，但却那样的真切，我不仅会想：这是神速力的缘故吗？在探索神速力的过程中，我发现加快思考的速度，能预想出现实的不同版本可能，然后稍作推动，让最好的那个未来发生，像是这样的行为，会不会逐渐模糊我对现实的感受？就像是：我梦见我和你加入正义联盟之前，曾经合作打败了大猩猩格鲁德，还不幸毁掉了自然历史博物馆——这梦境可真清晰，醒来后我还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，但这怎么可能？会说话的大猩猩们入侵中城发生在上周，而你都好几个月不在地球上了。大概我的大脑也学会了自我欺骗，老朋友，我是多希望能和你再共同战斗啊。”
“有件事我需要向你坦白。”哈尔说：“巴里给我的留言里，有些事情在困扰他，我知道可能是什么，却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。”
“是指可能存在一条完全不同、已经消失的时间线？”布鲁斯回答。
“——你怎么知道！”
“在蝙蝠洞里有一封信，我父亲的笔迹，写给现在的我。我不记得那封信是怎么来的，却知道它非常重要。巴里失踪那天，蝙蝠洞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，向我大喊，问我是不是还记得他。他告诉我这封信是巴里从我父亲手里拿到后交给我的，巴里曾经改变了过去，造就一条完全不同的时间线，在那里我父亲才是蝙蝠侠——但当我想进一步多问些什么时，这个年轻人却在闪电中消失了。”
“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样子？”
“红发。类似闪电侠的制服，但配色不同：黄色主调上衣、红色闪电标志，黄色面罩。“
“那就是沃利！那是他还是闪电小子时期的制服。”
布鲁斯审视地看着哈尔，用他那最“蝙蝠侠”的眼神，这让哈尔想起一桩久远的往事：沃利跟着罗宾悄悄溜进蝙蝠洞玩，正好遇到突然回来的蝙蝠侠，被吓得逃出蝙蝠洞绕着地球狂奔。他和巴里接到消息后，花了好一阵才追上这个被吓坏的孩子。
“真的很可怕啊！”沃利趴在巴里怀里哭诉，哈尔在一旁看得好笑，鼓励沃利说：勇敢的男孩要面对他最深的恐惧，我带你再闯一次蝙蝠洞，结果收到巴里愤怒的瞪视。
他们没有去再闯蝙蝠洞，而是回到巴里在中城的家，给沃利买了足够多的爆米花和彩虹糖，以及其他那些会被艾瑞丝看到后摇头怒斥“热量太高又毫无营养”的食物，陪他看Top Gear。
到后来，沃利终于能自如地面对蝙蝠侠，甚至对他说些笑话，然而那已经是他继承闪电制服之后的事了……
“你知道很多事情。”蝙蝠侠肯定地说：“不，不止你，整个绿灯军团，甚至包括红灯，都知道很多事情，很多被我们遗忘，或者说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。”
是的，与地球有联系的灯团成员都注意到了时间线的变动，并默契地一致决定对此保持沉默。宇宙中总有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，又何必用并不存在的信息去干扰地球上的朋友和家人？
“你必须告诉我全部实情。这关系到闪电侠的真正去向。”蝙蝠侠说。
哈尔本能地想要反对他那不容质疑的语气，但蝙蝠侠说得没错：这事关巴里。
于是他开始讲那些故事，那些在头脑里混乱交织的两条时间线：他和巴里两次截然不同的“初次见面”，他记得、而巴里完全不记得的那些伟大冒险，曾经温暖到让哈尔心生向往的神速力大家庭。
他讲到天空变成红色，反监视者意图毁灭所有的平行宇宙，讲到巴里为了拯救多元宇宙，摧毁了反物质大炮，跑进神速力牺牲了自己，讲到沃利对闪电侠名号的继承，讲到多年后巴里的重生。
“然而巴里回来的时候，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。”哈尔说。
巴里重生后一直自责：未能找到杀死母亲、导致他父亲被控谋杀入狱的真凶，但最后发现，是逆闪电造成这一切：无法战胜闪电侠，逆闪电决定穿越回过去，改变巴里的整个人生，他杀死了巴里的母亲、嫁祸给他父亲，甚至谋害了巴里童年时的玩伴，让他在痛苦和孤单中长大。
“巴里有一次问杰，既然是逆闪先改变时间线杀死了他母亲，他是否能回去改变这一切，杰说绝对不行。逆闪电有改变过去的能力，而闪电侠们却不能改变时间线，尤其是那些最重要的时间点，试图改变它们可能带来灾难。”
“然而只有我记得：在巴里跑进神速力之前，根本没有什么童年的惨痛经历，他是父母双全地长大的——我还为此羡慕过他！可等他从神速力里出来，一夜之间，突然就凭空多出来这么段往事，就像某个蹩脚编剧非要让每个超级英雄都有个悲惨童年，而强行加进去的什么设定一样。”
“所以你鼓励他去改变过去？”
“不，我不记得这样做过。虽然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：有一条正确、完整的时间线，闪电侠巴里艾伦在父母双全的家庭里长大，不是因为什么童年阴影，而是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愿想要打击犯罪和寻求正义——我认识的巴里艾伦就是这样，逆闪电强加给他的过去并没有改变他的本质，那么，撤销掉这种强加的错误悲剧，将巴里的童年还有家人还给他，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？”
“但不管是否有你的鼓励，巴里的确有可能去尝试了改变过去。”
“……是的，巴里重生后，我担心他的心理状态，但那时发生了太多事：至黑之夜里的亡魂重生、灯团的宇宙战争，来不及与他细谈什么，我就离开了地球。等回来的时候，世界已经完全和我的记忆不同了。我怀疑过，是不是巴里试图改变过去，造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现在；但你让我怎么告诉他：嘿伙计，我记得你曾经有一大群神速力朋友和家人，现在他们全都消失得彻彻底底，好像从来没存在过，这可能全部是你造成的？”
“所以也有可能，现在闪电侠的消失，是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，于是决定再次回到过去，改变现实？”
“……我不知道，但我认识的巴里，对于改变过去这件事非常谨慎，他曾经制造过能够在不同时间点旅行的时空跑步机，却从来都小心翼翼不去改变时间线，我并不相信他会一再这么做。”
“不同的平行宇宙呢？闪电侠是否可能相信：他会在不同的平行宇宙找到其他的神速者？”
“那倒是的确有可能！最初巴里遇到杰的时候，他就在另一个平行宇宙地球。后来反监视者那件事情的危机之后，所有平行宇宙合并，人们就忘了杰来自另一个宇宙这回事，但我因为某种缘故看到过所有宇宙和时间的起源点，始终记得这件事。”
“现在我有个猜测。”蝙蝠侠说。然后拿出一只音叉。
那是一枚看上去平平无奇，甚至有些粗糙的音叉，像是某个手工爱好者的作品，柄上刻着几个字母：“COIE”，以及“30周年”。
“这是和巴里那张字条一起送过来的，之前在做检测，所以没有拿给你。”
“检测结果？“
“不是我们这个宇宙的东西。音叉被检测出三种不同的震动频率，每一种都不属于我们这个宇宙。我们猜测这枚音叉显示了闪电侠曾经去过的平行宇宙，因此制作了一个小装置，加上你的绿灯能量，能让你分别前往这些震动频率所显示的不同宇宙，找回闪电侠。”
“为什么不早告诉我？”
“我们一直在测试它的风险，超人本想亲自去，但我认为你可能对闪电侠的情况更加了解。”
“当然应该我去！”哈尔一把拿过音叉，“告诉我这东西该怎么用？”
蝙蝠侠解释音叉和装置的用法，以及可能的风险，哈尔让戒指记录着，但心思已经飞到了远处。
“巴里，巴里，不管你到了哪个世界、不管在哪个时间流里，你可一定要让我找到你。”
终于调试好装置，哈尔抓起音叉，戒指亮起来，形成的绿色能量屏障包裹了他。
强烈的震动感之后，绿色屏障突然崩解分离，哈尔勉强保持住平衡，发现眼前已不再是蝙蝠洞。
“这是什么——”
出现在他眼前的，是一尊巨大的石雕，以及背后刺破夜空的绿色光芒和绿灯符号，石雕的底座上刻着：“楔石城，哈尔・乔丹博物馆”。
注：楔石城的哈尔・乔丹博物馆——出自 闪电侠漫画V2 166 "The Broken Looking Glass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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